马蜂，又称为“蚂蜂”、“胡蜂”或“黄蜂”，其蜂巢被人为破坏后往往有回巢群起而攻击人类的习性，人们一旦被蜇就会出现中毒过敏反应，由于毒性较强，严重者会危及生命导致死亡。近日，湖北省黄石市铁山区人民法院受理了一起马蜂伤人死亡的民事赔偿案件…

一、“捅”出来的祸端

被告田某和侯某，家住湖南省龙山县某村，因当地盛行将油炸蜂蛹视为珍馐佳馔的美食，便做起了捅马蜂窝的生意。2020年9月3日中午，田某、侯某驱车来到阳新县太子镇山海村五组，看见路边的一棵樟树上，有一个直径及长度分别为30、40厘米大蜂窝，两人遂穿好防蜂服爬上树，着手摘取。田某先用灭蚊药喷除蜂窝外的马蜂，侯某在一旁用口袋套住蜂窝，接着他们一起将蜂窝附着的树枝锯断取下蜂巢掏出蜂蛹，随后将马蜂窝丢弃在地上，两人便开车驶离现场。

第二天上午9时许，受害人费某（时年4周岁）来到家门口路对面的小树林中玩耍，因距离田某、侯某摘取马蜂窝附着的樟树仅有几米，而被返巢滞留现场的马蜂蛰伤大哭，费某的奶奶刘某在家中听到孩子的惨叫声后赶紧出来相救，亦遭到马蜂群围攻蛰伤。后其家人拨打110报警，120救护车将他们送往医院抢救。小孩此时已奄奄一息，在送往武汉医院途中不治身亡；4天后，刘某在黄石中心医院因伤势过重也离开人世。医院出具的《居民死亡医学证明(推断)书》载明：死亡原因为蜂蜇伤多脏器功能衰竭。事发后，当地消防等有关部门，为彻底消除安全隐患，在原马蜂窝附近做了重新处理。

二、“蜇”出来的纠纷

当地警方在费某去世后就立案介入侦查。很快，太子镇派出所民警通过监控查到两名捅马蜂窝者，遂立即传讯了田某、侯某。经镇政府综治办、派出所、村委会等单位组织协调，费某的祖父费某华与田某、侯某签订了《调解协议书》，约定田某、侯某一次性赔偿五万元，此款包含费某的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及刘某的医疗费等费用。另约定受害人亲属保留对剩余赔偿金额的追偿权。《调解协议书》签订后，田某、侯某当场给付了五万元。然而，刘某在四天后死亡，其后续死亡赔偿款未得到任何处理，于是，受害人亲属将田某、侯某二人告上法庭讨要说法。

原告认为：费某、刘某是被田某、侯某二人捅马蜂窝所遗留的马蜂蜇死的，因此，费某、刘某的死亡事实与二名被告取马蜂窝的行为存在因果关系，故要求田某、侯某二人连带赔偿原告各项损失分别合计871115元、918148.38元。

由于本案涉及非正常死亡事件在当地影响较大，因此引起了一些社会公众和新闻媒体的关注。

三、“槌”出来的结果

关于本案的审理，法官主要解决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关于调解协议效力的认定。法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涉及人民调解协议的民事案件的若干规定》第四条：“具备下列条件的，调解协议有效：（一）当事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二）意思表示真实；（三）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或者社会公共利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零二条第一款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自成立时生效，但是法律另有规定或者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本案中，原告作为费某父母系受害人费某的法定代理人，其没有在调解协议书签字，虽然受害人祖父费某华在协议中签字，但是没有得到受害者费某父母的法律授权，故该调解协议约定赔偿款包含费某的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内容，违反民事行为主体资格的规定，属于越权代理行为，未经追认不产生法律效力。同时，费某华作为受害人刘某的丈夫，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意思表示真实，且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或者社会公共利益，故本案涉及的调解协议有关处理受害人刘某的医疗费数额内容具有法律效力，被告支付50000元赔偿款可予以扣减。二是关于民事赔偿责任的划分。法院认为，本案系野生马蜂蜇人，与民法典有关侵权责任编规定的饲养动物致害有一定区别。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规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本案中，被告田某、侯某虽然没有伤害他人人身财产安全的主观故意，但是其在摘马蜂窝时应当知道或者预见到有遗留的马蜂可能会对周边人员进行袭击的危险，以致最终客观上造成受害人费某、刘某被马蜂蜇伤死亡的后果，故两被告存在重大过失，负主要责任；而受害人费某作为未成年人，主观上不具备安全意识的识别判断能力，但是其监护人应当知晓马蜂伤人的危险，由于监护人对危险缺乏预判，没有尽到监护职责，未履行充分注意义务导致不幸事故发生，且受害人刘某在实施救护时没有采取自身保护措施也具有一定过错，应当承担次要责任。

综上，法院法槌敲定作出一审判决，确认由二被告对费某、刘某死亡事故承担80%的民事赔偿责任。

法官提醒:随着自然环境的改善，农村马蜂的数量越来越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事件时有发生，如何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法官认为，预防非常重要，当前夏秋季节，村民野外上山或者户外出行，途经树林时，首先应该对当地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这些地方是否曾有马蜂蜇人的信息，要注意树上是否有蜂巢之类的存在。同时尽量避免穿着过于鲜艳的衣服和喷洒香水，一般来说，马蜂喜欢鲜艳的颜色和特殊的味道。马蜂有很高的警惕性，并且还有极强的领地性，一旦有“敌人”靠近就会主动攻击，而且还是群起而攻之，这可能就会导致不可估量的后果。

“如果不幸遇到了马蜂，村民要尽量保持镇定，用衣服、树叶等物体护住头部，顺势倒在地上打滚不要轻易拍打或者奔跑，避免激怒马蜂。”法官还提醒，被马蜂蜇后，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因为蜂毒的血溶性非常快，会造成视觉模糊，而且对肝肾有伤害，剧烈运动会加剧这种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拨打120，让医生来进行专业的治疗。